今天是2025年12月15日 第51周 星期一

代人,时大变了。

我们生活在大地上,但我们的梦想超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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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雪花、镇暴棍与勋章

作者:白武綝(娜英代发)

《'''雪花、镇暴棍与勋章'''》是由白武綝作,娜英代发的一部小说。
== 前言 ==
作者不是我。

得到了授权才发的。

这是他的记录。

感谢你的观看。
== 正文 ==
{{Hide|标题=点击阅读|内容=<poem> “要记住,作为一名共青团员,你一定要坚持和追寻共产主义理想和信念,一定要坚定不移的去坚定不移地捍卫她……”
“我们的未来是光明的,只要握紧手里的那杆枪……”
綝摇了摇头,试图驱散掉这些如同幽灵般的过去。至于现在,所谓的光明前景已经不复存在,一切都似乎结束了一样,唯独剩下自己身上穿着的作训服与臂上佩戴着的徽章。为了保卫祖国而参军,可到现在,那个要保卫的祖国却没了。唯独幸运和努力让自己成为了精英,仅此而已。
“紧急集合,重复,紧急集合!有任务!出动!”广播响起了急促的命令声。
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掐灭手中未抽完的香烟,綝和队友们一同跑向装备库。这又是一次出动,而她却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将是什么。持枪的匪徒?黑帮?还是……不能再细想了。当看到队友们穿上护腿护肩,戴上头盔拿好盾牌时,綝就知道,这又将是一次对于内心的拷问。身上的蓝虎纹作训服此时如此刺眼。
“听好了,这次的任务是在红场维持秩序并逮捕任何作乱的暴民,明白吗?”一个少尉拿着扩音器对集合起来的防暴队员们喊道,“现在,全体登车!”
挤进狭小的装甲车运兵舱,浑浊的空气让綝感到呼吸困难。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猝然一个急刹,沉浸在回忆中的她几乎要倒在身边的队友身上——红场到了。
“快快快,全体下车!”随着急促的催促声,镇暴部队的士兵们提着银色的金属大盾,接连从车上跳下。红场上一片混乱,人们叫骂着、嘶喊着,举起写着大大的标语的横幅,挥舞着手里的旗帜。在看到旗帜时,綝的心里顿时一紧——那是一面苏联国旗,是自己曾经祖国的旗帜。但是现在这鲜艳的红旗却在自己“敌人”的手里。
“叶利钦滚出来!”“还我苏维埃!”才从被蒙骗的迷梦中醒悟过来的人们高声呐喊着,声音中夹杂着愤怒与悔恨。一股焦臭味弥漫在红场,原来是愤怒的人群点燃了广场上的垃圾桶。熊熊燃烧的大火从桶内冒出,融化了周围的积雪。警笛声、叫骂声与口哨声响成一片。“哗啦——”有人砸碎了街边商店的橱窗,锋利的玻璃渣四处飞溅。军靴踏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啊,你们终于来了!”看到镇暴部队正在集合,一个队长模样的警官赶紧迎了上来。
“情况如何?”
“很糟糕,示威者人太多了,我这点警力根本不够——这些家伙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基本上快占领整个广场了。”一边说着,那个警官指了指背后十多个被群众逼得节节败退的警员们。
“你们先撤吧,让我们来给这些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带头的少尉说道。
“撤退,撤退!”扩音喇叭里回荡着指令。见到支援赶到,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警察们长舒一口气,连忙向后方跑去。
“哈!看他们狼狈的样子!我们胜利了!”警察落荒而逃的模样,使得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那面旗帜飘扬在他们头顶,这让綝感到又一阵心悸。伴随着旗帜的挥舞和欢呼,石块、砖头与玻璃瓶组成的“暴雨”变得更加猛烈。
可示威者们的笑容与欢呼还没有散去,令他们为之措手不及的事发生了——在四散而逃的警察背后,赫然出现了一堵银白色的矮墙,以及更后边停着的装甲运兵车。棘手的对手来了。
“呯呯呯!”钝器击打金属的声音。
“哗!”几十只军靴整齐划一地踏在地上。
“敬告各位示威者……”装甲运兵车上的高音喇叭里传出少尉有些失真的声音。
“呯呯呯!哗!”
“……你们的行为严重违反了《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刑法》、《国家安全法》与《社会治安管理法》……”
“呯呯呯!哗!”
“……已经严重扰乱了社会公共秩序,危害了国家安全。现在你们的行为将被认定为暴乱,请立刻停止该行为!限你们5分钟内自觉离开,否则我部将采取强制措施,重复,限你们5分钟内放下武器自觉离开,否则我部将采取强制措施驱散并逮捕你们!”
人们听到这话后,怒火如同汽油遇到火星一般瞬间爆发。
“去你妈的叶利钦的狗!你知道我们家因为你那‘伟大的’改革变成什么样了吗?”
“还老子退休金!”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喊道。
“你们说改革会给我们过上好日子,现在呢?!我们连一块面包都买不起了!”
“叶利钦如此不得人心,你们这些狗杂种居然还要为他们卖命?!”
“我毕业于莫斯科大学化学系,曾经是苏联科学院的研究员。现在呢?我变成了连一个月十美金都赚不到的扫大街的!我只能把日子寄托在救济点发放的救济食物上!这就是叶利钦所给我的一切!”一个年轻男人站在小汽车的车顶用扩音喇叭喊道,“他们一定拖欠了你们好久的工资了吧?为什么你们要效忠于一个连为自己的鹰犬的食粮都给不出来的政权?!”
綝突然想起了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和捉襟见肘的生活。是啊,好久都没有发军饷了。每当到了发军饷的日子,她都是兴冲冲地前去办公室等候,但最后等到的消息却都是一致的“这个月资金不足,暂停发放军饷”的回答。她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杂念。“现在是出勤的时候,别想这些了。”
“最后重申一遍,你们现在还有3分钟离开广场,在那之后,等着你们的就将是镇暴棍与逮捕!”少尉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企图压住示威者们的喊话声。
面对着防暴部队的威胁,人们不仅没有作鸟兽散,反而聚得更紧了。“呯呯呯!哗!”的声音越来越近。“呯呯呯!”防暴部队的士兵们用镇暴棍敲击着盾牌,敲击三次。“哗!”排成线列的防暴队员整齐向前踏出的一步,军靴沉重地踏在地上,如同机器一般。就这样,他们慢慢地,带着极度压迫感地逼近了抗议者们。
“放下面罩,准备接敌!”
一片头盔面罩上的橡胶摩擦盔体发出的吱吱声。在命令声这短暂的停顿后,敲击盾牌和踏步的声音再一次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60米,50米,40米……看着镇暴部队步步逼近,举着横幅、告示牌与旗帜的人们却毫无惧意,以砖头、石块与玻璃瓶作为对士兵们的回答。石块砸在盾牌上,发出令人发𠇲的声音,但这却并不能阻止盾墙前进一丝一毫。
“举盾,组成对敌阵势!”
听到少尉的呼喊,第一排的防暴队员们立刻聚拢蹲下,用手中的大盾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后面一排的士兵们跑上前去,将沉重的大盾斜架在前方队友的盾上。怒不可遏的人群冲向了他们。猝不及防的一股巨大冲击力让綝一个趔趄,几近倒地。透过盾牌上的观察窗她看到,人们狠狠地踢着她所持的盾牌,将玻璃瓶与砖块捶在上面。玻璃渣四处飞溅,溅到了抗议群众的身上,溅到了地上盾牌上,也飞过观察孔打在头盔的面罩上。有人抓起摆在一边的铁栅栏,举着它撞向盾墙。盾墙在这冲击之下几乎出现一个缺口,但很快又重新稳住了阵势。
“混账们,尝尝这个!”一个抗议者高高地跳起,拼劲全身力气飞踢在綝的盾牌上。这次,准备不足的少女没能承受住冲击,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这次,盾牌阵终于出现了一个缺口,但几乎是同时,綝身边的两个队友一个跨步再次将缺口堵住,让倒地的她免遭人群殴打。
“五分钟时间到!全体注意,现在可以使用非致命武力!”在看了看手上的表后,少尉迫不及待的用高音喇叭喊道。防暴队员们举起了镇暴棍,冲进了人堆中。
重重跌倒在地的綝艰难站起,不自觉的又一次回忆起了过去。

在出身于克格勃的父亲的认可下,18岁的她报考了军校成为了一名军人,一名光荣地保卫苏维埃那伟大的共产主义建设成就的军人。
(她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沉重的盾牌和防弹衣压在身上。但綝依旧爬了起来,跟随着队友冲进了人群)
“军人是光荣的、伟大的。他们的流血和牺牲是为了让人民不会遭受苦难。”她那克格勃的父亲的教诲和鼓励再一次回响在脑海之中。
(少女用盾牌与敌人格斗,拼尽全力冲撞过去,狠狠地撞倒了一个人。)
她也一直坚信,只要站在无数无产阶级同志的前方,她就是战无不胜的。
(綝将整个身子压倒在那人身上,旁边的队友冲上去给他戴上了手铐。)
训练中的无数次跌倒、任务中的无数次伤痛,这都成为了这名年龄依然稚嫩的无产阶级年轻战士成长的食粮。而她也坚信,自己并不会因为年龄和先天体格上的差距就无法保卫好苏联多年的建设成果,正如同共产主义必定实现一样。
(又是一次猛击,綝用盾牌再次撞倒了一人,心不在焉让她的一切行为变得情感淡漠、不经思考。)
在这无数的锤炼与考验后,綝成为了一名合格的、优秀的苏联军人。甚至她通过了为期四个月噩梦般的测试,成功加入了克格勃领导下的首都防暴部队。
(那个被她撞倒的人看上去是个苏联时代的老兵。那旧军服上挂着几枚勋章,仔细看看可以发现,这位老兵似乎参加过莫斯科保卫战、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和柏林会战。)
綝本以为,自己可以以此捍卫自己的祖国,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将是作为一名光荣的士兵守卫在祖国的心脏的一生,直到收到了那让她几乎崩溃的消息。
(但是现在她必须对着自己曾经所守护的人下手。)
祖国没了,綝一切的梦都破碎了。暴乱和抗议示威越来越频繁,少女整天陷于任务中,疲于奔命。
(那个老人跌坐在地上,良久没能起身。)
开始时,人们为了支持改革而游行集会,狂热的喊着戈尔巴乔夫与叶利钦的名字,高举着写满了支持改革口号的横幅与告示牌。
(“你的良心呢?!身为那个伟大国家的保卫者,你们却对她的解体坐视不管?!你们这样子算是一个军人吗?你这样算是爱国吗?”队友扶起那个老兵并给他戴上手铐,老人对着綝怒吼道,“连你这种小姑娘都与他们沆瀣一气?!你难道跟那些小青年一样忘了自己的祖国吗?回答我!”但神游天外的綝已经不在乎了。)
可是伟大的改革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休克疗法、空空如也的超市商品架、无止境的骚乱、拖欠了许久的军饷、捉襟见肘的生活、愤怒的人群、空伏特加瓶……
“咣!”铸铁造的管道砸在盾牌上的巨响打断了綝的神游。她也是改革的受害者啊——改革让少女失去了祖国,失去了曾经的荣光,失去自己保家卫国的梦想。她所保卫的一切,随着那段轻飘飘的告别辞和克里姆林宫楼顶降下的红旗一起堕入黑暗。
“咣——!”那个示威者又一次狠狠地将铁管击打在綝的盾牌上。
已经在战斗的过程中走神得太久,是时候认清现实了。
綝有些勉强地格挡下了第三下打击,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原本平整的盾面被砸得坑坑洼洼。她举起镇暴棍,狠狠地打在那人拿着铁管的手上。冲击加上剧痛让示威者不得不松开了紧握铁管的双手。看准时机,一个高踢命中下巴,她立刻拼尽全力用盾牌前撞,将自己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那个之前气势汹汹的男人狼狈地跌倒在地,綝照准他的头,将镇暴棍狠狠地抽了过去。镇暴棍砸在男人的脸上,传来的感觉似乎是他被打掉了几颗牙齿。他喷出一口鲜血,血溅到了綝的脸上作训服上手上,但少女只是冷冷地抓起示威者让队友给他戴上手铐。
也许是为了掩盖骚乱所发出的噪音,红场上的音响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爱国歌》。声音虽大,但压不住混乱,只能尴尬而虚弱的在那里孤独地响着。
少女拼命抵抗着,抵抗着自己对自己所曾经保护的人拳脚相向的事实,抵抗着自己尚存良知的责问,抵抗着执行命令的想法。她恨这政府,恨他们毁了自己的祖国,恨他们让自己挣扎在温饱线上勉强地活着,恨他们强加给自己这可憎而可笑的命运。
但命运哪里会给你选择的机会?现在她是俄联邦的军人,而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就算自己临阵脱逃,难道自己的罪恶就能洗刷干净吗?这意识上的抗争,可笑而又无力啊。双眼渐渐灰暗无神,手用力攥在镇暴棍上,仿佛就要将它捏碎一般。良心?在现在,在这里,良心与良知值得了几个钱?自己一直所遵守的道德底线在命令面前一文不值。
一道银色的闪光闪过。手臂下意识地伸出去阻挡。
剧痛从左臂蔓延开来。一道长长又深深的伤口。血沿着手臂流出,染红了被割破的作训服,护臂没能挡住这一击。但仿佛疼痛并不存在似的,綝又是一个猛击,击倒了那个持刀的袭击者。
这一刀,似乎斩断了綝一切的犹豫和纠结。再不行动下去,下一刀的目标就将是自己的喉咙,自己的心脏。目光渐渐黯淡,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决心,推着她去捡起原先所唾弃不齿的选择。
“光荣国家,俄罗斯祖国!”
(手中的棍棒挥出,打在肌肉与骨头上发出闷响)
“你经历了几世纪的风雨……”
(少女已经彻底忘了自己那可笑的道德底线。)
“太阳在你的头上照耀着你……”
(她已经把自己视为一台机器,一台毫无感情的、冷酷的机器,已经将自己视为国家机器暴力机关的一颗螺丝钉。)
“你的命运无比的光辉……”
(又是一刀,这次是右臂受伤。可綝没有眨眼,没有颤抖,就连轻轻的一声惨叫都没有,只是宛若钢铁一般击倒一个又一个示威者。血浸湿了手套,让镇暴棍滑溜溜的难以握住,但她却毫不在乎,只是如同机器一样继续抡起棍棒砸在面前人群的头上。)
“在古老的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上……”
(“为什么这个国家只有官僚、寡头和他们的鹰犬能活的像个人?!回答我,为什么?”一个抗议者对綝怒吼。
“我已经不再是人了。我只是一台执行命令的机器而已。”綝冷冷地回答道。)
“飘扬着双头鹰的旗帜。”
(那个退伍军人模样的示威者,那个对少女怒吼的示威者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神圣的声音发出响亮的回响!”
(他胸前的勋章与他一起倒下,那是一枚红旗勋章。勋章狠狠地磕在了凹凸不平的地面。“咔嚓”,细小的一声,珐琅碎裂的声音。珐琅碎了,细小的碎片四散飞溅。勋章沾满了鲜血,绶带被染红。尽管如此狼狈,但上面的镀金依旧闪耀着,仿佛在昭示它的主人那传奇一样的战功与荣耀。在混乱中,勋章被从主人的衣服上扯下,一只军靴重重地踏在上面,仿佛是特意要将这鲜血、战功与荣耀的结晶踏碎似的。军靴再度抬起,变了形的章体上面的鲜血裹满了尘土,金色与银色的闪光,再也见不到了。)
“光荣啊,俄罗斯 - 我的祖国!”
(就算那声音再细小,周围的一切再怎么嘈杂,綝依旧清楚地听到了那一声碎裂。随着碎裂声,少女的一切也随之彻底粉碎,化为乌有。)

1989.11.7

红场上到处都是人群——参加观礼的军政首脑们,参与阅兵的军乐队、士兵们,还有观看阅兵式的平民们。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走上了列宁墓,到处都是表示尊敬与欢迎的鼓掌声。
阅兵开始了,在震耳欲聋的呼啸中,战斗机编队掠过红场,威武雄壮的坦克方队昂扬着驶过列宁墓。看着这些先进的装备,人群的“乌拉”声越呼越高。人们举着红旗与写着标语的横幅和告示牌还有气球,挥舞着手里的鲜花通过了红场,到处都是在节日中欢腾的一片太平盛世。往日庄严肃穆的红场成为了欢乐的海洋。人民高喊着戈尔巴乔夫改革的口号,期盼着他能给这个国家一个光明伟大的未来。
“同志!请问一下,你对戈尔巴乔夫总书记的改革有什么看法?”记者对一位游行的群众问道。
“太好了!这就是社会主义,是共产主义!我米哈伊尔将永远坚定不移地追随他!一同建设共产主义!”
人民欢声笑语着,期盼着总书记为他们所规划美好未来的蓝图,能够带领他们奔向更民主更光明的共产主义未来。

第二天
綝再一次来到了广场。尽管长官看綝精神状态极度不稳,但耐不过她的再三请求,让她去参加了红场执行巡逻警戒的任务。少女失魂落魄的走在偌大的广场上,与其说是巡逻,不如说是彷徨更加贴切。乘着巡逻的队友不在身边,她走到一家鲜花店,用自己口袋里所剩无几的钱买了两束白菊花。
“你是要给列宁献花吗?”店主有些好奇的问到。“现在都是俄罗斯时代了,还惦记那些苏维埃的破玩意干什么呢?”
“大概吧,我还得给另外几个朋友献花。”綝对店主笑了笑,接过了花。那苦涩的笑容里满满的是悲伤与悔恨,像是在哭。
綝魂不守舍地彷徨着,低着头,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又仿佛在无声地检讨着什么。就这样心不在焉的巡逻着,游荡着,偏离的原本的巡逻路线,徘徊在列宁墓前。少女轻轻地将一束花放在了列宁墓前的台阶上,深深地鞠了一躬,背过身去,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荡。
“喀吱”,军靴好像踩着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抬脚一看,竟是昨天在混乱中落地摔碎的那枚红旗勋章。在骚乱中无数人的踩踏下,挂体与章体早已变形得惨不忍睹,珐琅全部破碎殆尽。也许正是这灰头土脸的模样让它被人认为是一块废铁而得以幸免于难吧。
红场上一片冷清,除了巡逻的警察,没有一个人走动。四周安静得令人发慌。昨天暴乱所剩下的一片狼藉还没有完全清理掉。纸屑、烧成黑色炭块的垃圾、玻璃渣到处都是,但这并不能阻碍綝久久地凝视这垃圾堆中那曾经荣誉的象征。
两行无色透明的晶莹液体从脸上滑落。綝重重地跪下,将白菊花束放在勋章边,双手撑着地。玻璃碎片割开了作训服,深深地扎入了膝盖与手掌,可是小姑娘似乎对这痛觉毫无感受,只是紧紧咬着嘴唇,拼尽全力压抑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几声压抑不住的呜咽从口中传出,一道血红从嘴唇流下,混入那泪河,一滴一滴的滴落向大地。少女捡起勋章,用手将它按在心口,直起身子,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说些什么。道歉?忏悔?这只有悲痛欲绝的她才能说得清了。
将勋章轻轻放回地面,綝直起身子,如同逃跑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个月后
“退役申请审批下来了。大概后天这样子你就可以回去了。”中尉头也不回的把一张退役通知书扔给綝,“今天是你在首都防暴部队去红场巡逻的最后一天。”
“都什么时候了,我们人手这么吃紧还有人要退役……真的是……”一边离开房间,中尉一边低声嘟囔着。綝真真切切又清楚无比地听到了这句抱怨。
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穿着这蓝虎纹作训服去巡逻了。
乘着吉普车前往红场,一路大雪纷纷扬扬,一副银装素裹的景象。大雪洒满了广场,遍地的废纸、垃圾还有硌脚的玻璃渣早已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被砸碎的橱窗玻璃已经换上了新的,能使人想起一个月前发生的一切的事物全部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仿佛那场暴乱从来都没发生过。綝低着头踟蹰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是的,她很清楚,那枚勋章早已毫无踪影,应该是在清理中被当垃圾扔进垃圾箱,就像自己抛弃了自己的思想底线一样,亦或是被发现它的人带走了。
鹅毛大雪依旧静静地下着,雪花飘落到大地上,綝的银色长发上、她的肩上与脚上。綝凭着记忆,找到了捡起勋章的地方。理智告诉她这里已经不可能有什么更多的的发现了,可少女依旧蹲下用衣袖拂开积雪,仿佛真的一定要找到什么似的。最终,她带着失望起身叹息着离去。

三天后
綝拉着空荡荡的行李箱走向火车站。回到自己的老家,一个位于远东的无名小城。火车票紧紧地攥在手里,这是她花掉自己最后一点积蓄好不容易买到的。终于排着检票的长队轮到了綝。检票员并没有抬头注意她,而是像机器一般用手里的打孔器在车票上按了一下后,头也不抬地指了指他的背后。
少女走上月台,像个玩偶似的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送她归乡的列车。小姑娘低着头,无言的坐着,若不仔细看甚至会认为是某人为了恶作剧而特意在那里放了一个真人大小的洋娃娃。一阵寒风拂过了綝的脸颊,撩起了挡住脖子的银白色长发,一道长长的伤口赫然在目。虽然已经愈合,但从痕迹的角度和位置来看,却并不像是被别人袭击而受到的,少女的手指缓缓拂过这道伤口,轻轻地抿了抿嘴唇。蓦然地抬起头,綝望向了远方阴暗的天空。看着从站台顶棚落下的积雪,她才猛然想起今天也是个下雪的日子。
雪花穿过宇宙轻轻的落下,就像他们的结局一样,落到所有生者和死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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